迎風飛旋之羽◢

一覺醒來發現年初該寫的文都還沒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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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城市掛滿水晶一般的燈飾，Jack才意識到聖誕節快到了。

　　他推開門，走上通往超市的紅磚道，兩旁的路樹纏上LED燈，正閃閃爍爍如同繁星。他感受著一顆顆小燈泡燃起些許的暖意，十幾年來都未曾留神過的聖誕氣氛，首次竄進心底。

　　安逸規律的生活，是兩個扣合的齒輪，一齒一齒向前轉動的歲月。這樣的日子，Jack突然珍惜起過節的儀式感。

　　「叮咚。」

　　等待透明的自動門開啟，他走進離家不遠的超市。一手翻出口袋的購買清單，另一手拿走門邊的購物籃，動作一氣呵成。

　　「胡蘿蔔、馬鈴薯、咖哩塊……」他熟門熟路地向蔬果區走去。今天要做日式甜咖哩，趙子喜歡吃的。他笑了下，正要穿過耶誕飾品的區域時，又停下腳步。

　　Jack的目光追隨掛在架上一閃一閃的燈串，圍繞架上的聖誕紅盆栽、水晶球擺飾，還有一圈一圈翠綠的槲寄生，被裝飾成各不相同的聖誕花圈。有些打上大蝴蝶結，有些點綴著撒上金蔥的保麗龍星星，有些掛上童趣的玩偶……他看見狐狸與兔子對視，雙雙乖巧地坐在花圈上，不知怎地就想起那個聖誕節還在值班的小個子，想起那段你來我往、卻稱不上是對手的回憶。

　　他拆下一邊的半指手套，從架上拿下看中的花圈，手掌傳來枝葉刺癢的觸感。Jack把花圈翻到背面，狐狸細心地被刻上蓬鬆的大尾巴，捲在身後，而花圈上方附有掛勾，他開始思考把花圈掛在家中的可能性。

　　「掛在門上……好像可以。」他順手把花圈放進購物籃。正想確認標價，視線卻被一旁的說明卡吸引。

　　「槲寄生的吻」

　　斗大的標題佔據卡片的三分之一，Jack凝神閱讀起下方的文字。

　　「根據北歐神話，站在槲寄生下的人可以獲得一個親吻。讓西方自古有個傳說，在槲寄生下親吻的情侶，會廝守到永遠。這批耶誕花圈，每年採收新鮮的槲寄生製作，……」

　　Jack揚起嘴角，似乎又想到了什麼新點子。

　　在花圈放進籃子後，他一邊琢磨家中的擺設，一邊又放入LED燈串、紅綠相間的麋鹿剪紙、一盆聖誕紅，加上一株小型的金色聖誕樹，把籃子塞得滿滿當當。Jack這才想起被塞回口袋的購買清單，連一根紅蘿蔔都還沒買到。

　　他折返超市入口，另外提了一個空的購物籃，才真正走進了蔬果區，開始東挑西揀。最後繞到調味料的陳列區，拿下一盒咖哩塊。熟悉的包裝，正是趙子喜歡的牌子。

　　他順著人流排入結帳隊伍，等了一會，終於能把手中兩大籃物品卸在櫃台上。Jack注意到略顯稚氣的耶誕裝飾那籃，似乎引起了店員的好奇。

　　畢竟很少男生單獨來買吧……。他在心底暗忖，注視著商品依序刷過條碼，再抬手收下找回的零錢，這才發現交疊的紙鈔上落著一張陌生的卡片。

　　「這是購買聖誕花圈附贈的贈品，」店員見到Jack的反應，便主動解釋。「聖誕快樂。」女店員對Jack送上一個飽滿的笑容，後者僅僅點頭回應，順勢收下卡片與零錢後離開。他早已習慣異性格外親切的表現，憑著這副皮相與隱藏甚佳的狠戾之氣，似乎是不受歡迎也不行。

　　不過，相比以往，現在他毫不在乎一眾女性們熾熱的目光。他的腦中已經被一個人佔據，從眼神、到笑容、到思路，都非常、非常可愛的那個人。

　　Jack聽見後方興奮的竊竊私語，才意識到自己大概是開心得有些過頭了。

　　這也沒辦法。他可是拿著槲寄生與即將來臨的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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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把家裡家外布置一番後，Jack拎著花圈在家中閒逛，才決定把花圈掛在室內的家門上。心底的計畫昭然若揭。他站在門口，視線順著門廊、一步步登上樓梯，再遙望二樓的臥房。

　　Jack很清楚，即使卸下殺手的身分，那骨子裡的壞心還是抹不去的……他總想著要征服、佔有，不管是目標的生命，還是小個子的全部。

　　全部。他勾了勾唇角。總覺得有些事再細想下去，他就得先去沖個冷水才能迎接趙子下班了。

　　Jack深吸一口氣，清冽的空氣屏除許多竄出的雜念。他走向廚房，把買來的食材一併放進大盆子裡，再沖水清洗。料理的過程讓他的思緒恢復專一。時間隨著鍋內煮滾的水氣漸漸流逝，在Jack關火、把咖哩端上桌時，趙子正好到家了。

　　「我回來了──」趙子喊著，一邊推開小園圃外未鎖的矮籬笆。沒幾步路，他已經走到門邊，正從包內翻找鑰匙，「今天吃咖哩嗎？好香哦。」

　　當趙子把鑰匙插入門鎖，門從內部打開了。睽違八小時的對視，兩人的臉上掛起微笑，氣氛一片歡愉。

　　「快進來吧。」Jack一眼望見趙子的鼻尖凍得泛紅，趕快側身讓出走道，才跟在趙子身後回到家中。

　　剛關好門，就見趙子迫不及待地脫鞋，正要奔向蒸騰著熱氣的咖哩。Jack瞬即想起了什麼，下意識拉住他的手腕，就在這槲寄生、在這聖誕花圈下。

　　趙子疑惑地轉頭，隨之停下腳步，「Jack？」他維持被拉著的姿勢，換穿好拖鞋後，才轉身正對Jack。「怎麼了？」

　　Jack的手順勢滑下，牽起趙子的。趙子歷經寒風的手掌十分冰冷，Jack再牽起另一隻，隱隱有著以手暖手之意。

　　趙子望進Jack的眼底，那是認真到些許熾熱的目光。照經驗來看，趙子對Jack接下來的行為已經有些想像。

　　是因為那個嗎……趙子的目光移向Jack上方的花圈。兔子和狐狸對視而坐，十分可愛，卻完全不像是Jack會帶進家中的物品。趙子剛蹙起眉，Jack的聲音便緊接而來。

　　「槲寄生。」Jack的聲音有點沙啞，他知道趙子正注視著那個花圈。他吞下口水，才恢復熟悉的嗓音：「傳說，在槲寄生下接吻的情侶，會一直到永遠。」

　　Jack彎下身，兩人的距離又縮短了一些。他一手撫上趙子漸漸回溫的面頰，感受到從顴骨到耳根都燒得灼熱。凝視趙子的眼神像在堅守著什麼，已不知是誰被誰吸引，便雙雙移不開目光。

　　「我想跟你到永遠……小個子。」

　　落吻前，Jack在咫尺之遙低喃，彷彿微醺的話語卻聞不到一滴酒香。他認真地珍惜著這份儀式感，他第一次打從心底感受到，他不想失去他。原來那些情侶掛在嘴邊的話，其實重得要用餘生才擔負得起。

　　兩人交織，在槲寄生下，在北歐神明的見證下。正是激昂的熱吻，Jack巧妙地替趙子脫去厚重的大衣，扔在鞋櫃上，隨後一步步將兩人引向樓梯。

　　趙子已然察覺Jack的意思，蹙著眉，步伐略有抵抗。Jack鬆開雙唇，哄人似的甜蜜：「等等再吃。」

　　至於接下來要吃什麼，便是屬於他們聖誕夜的秘密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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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來的）聖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