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風飛旋之羽◢

CP倉止，不拆不逆。 

高中校園裡發生的一段 BL戀愛故事。 

後期可能會寫到R18，到時會在章節前加註警語。 

每章字數兩千至三千不等。 

肆意而生

第一章　頂樓 

  　手掌發燙，相互緊貼著，已分不出是誰的汗潤濕了掌紋，聚積於此。他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女孩會不會在意，卻依舊拉著她的步伐奔向頂樓，直到推開生鏽的鐵門，都沒鬆手。 

　　鐵門向外敞開的一瞬，他意識到不對勁。雖然上次偷跑到這裡已經是幾個月前，女朋友都換了一個，但他還記得那時的鐵門是鎖上的，大約及腰處有個插銷似的鎖，若有人在樓梯這邊鎖上，頂樓的人就離不開了。此時，他的手愣在半空，換得女孩好奇，便走上同一階階梯，探向他的側臉。 

　　「怎麼啦？」 

　　「門沒鎖……」他說著，盯著打開三十度的縫隙，不知門後情形，不知該不該冒險一試。 

　　「咦！所以已經有人了？」女孩趕緊壓低聲量，又繞到他的另一側，試圖從稍微打開的門縫中尋找線索，「會是誰啊，會不會……是教官？」 

　　「不會吧，這節是國防課。」他們就是趁著代課的教官不熟班上同學的樣貌，才讓朋友幫忙點個名，跑上來共度兩人世界。 

　　「那怎麼辦，要打開嗎？」 

　　他思考了幾秒，兩個人為了不引起走廊上可能出現的師長關注，特意繞了好大一圈，約會的時間都快去掉半節課了，好不容易到這裡，實在沒有放棄的理由。評估過老師不大可能跑來破舊頂樓的風險，他決定一試。 

　　「要。」他向她一笑，知道女孩眼底又升騰著愛意，那種佔滿一個人全部視線的感覺，真的很好。他牽起她的手，昨天才接受告白的他，這是他們第一次的十指相扣。女孩握得很緊，試著傳遞信任的力量。 

　　「那就走吧，三、二、一！」 

　　那是變魔術的倒數，推開門的剎那，變出一個身著白襯衫的學生，正站在牆邊，背對著鐵門。距離稍遠，他瞇起眼才看清那人的褐髮，搭在牆上的雙手，衣角翻飛，背景是學校幾棟較矮的樓，與在這之上的一整片晴空。飄過幾朵雲，很襯他。他突然這麼想。 

　　女孩從他的身後探出頭，也同樣瞇起眼看，才驚呼出聲：「那不是冠軍嗎！」炸在耳邊的聲量，比不過舞池的音響，還能適應。他只是皺了皺眉，不做多想就把那人的背影烙上「冠軍」二字，留在記憶裡，很久很深。 

　　他轉向女孩，又恢復那個熟悉的笑，「冠軍是指？」 

　　「對喔，你昨天蹺掉升旗。他就是昨天上台領獎的全校作文比賽冠軍。他看起來就是個乖乖牌啊，沒想到也會蹺課……」 

　　「等等，」他打斷女孩的話，「只看背影就認得出來？」 

　　「他領過好多次獎了欸，全校的、全市的、全國的都有，你都沒印象嗎？」 

　　「嗯，上次參加升旗的時候，好像沒看到……」 

　　「因為你都唱完國歌、點完名就偷偷跑掉了！」女孩抗議得像是風紀股長。「而且，他的頭髮很好認啊，大家都很羨慕不用染就有那麼淺的咖啡色。」 

　　「咖啡色？」他是沒怎麼注意過男生的頭髮，或是，根本沒注意男生長什麼樣子。仔細一看才發現確實是有記憶點的髮色，還被覆上的陽光又刷淡了一些。很美。他對腦中突然冒出的這個詞深深皺眉。 

　　「怎麼了？」 

　　「沒事。」他再舒展眉心，「別理他，我們就待在那吧。」他指了指靠近門的幾叢植物，沒人管理卻長得茂盛，像是因此可以盡情吸收陽光與水分，肆意而生。 

　　女孩點點頭，跟上他的步伐，在稍作整理的一塊小空間席地而坐。有植物隔開門口與他們，是他預留下被發現之後還能逃走的緩衝時間。 

　　然後，靠著牆、面對著牆邊少年的背影，則是另一重準備，防範那人的任何動作。 

　　確定好周邊的安全，他轉向女孩，發現距離近得不可思議。不只是肩併著肩，不只是女孩的味道。大熱天兩人難免出了點汗，他卻不排斥她的味道……該說是女孩子的魅力嗎？不知道沐浴乳和洗髮精產生什麼交互作用，讓一切的感受都那麼好。他被女孩吸引，短髮和薄薄的唇……與上一任截然不同，卻有同樣羞怯而熱情的目光，注視著他，眼中盛滿期待。 

　　他原本想開場的，想說些什麼，卻沒想到氣氛一下子被帶到高點。女孩見他沒動作，反而主動靠近一些。那是傾身就能觸碰的距離，他的指尖貼在女孩的臉頰上，落吻前勾起唇角，順從地滿足對方的心意。他知道女孩想要的，要有點緩慢、有點夢幻，要有情緒鋪陳才會承受不住。他一瞬間不知道唾液交織時想的是誰，浮現誰漲紅的臉。長髮的、短髮的、綁馬尾的、編辮子的……，各色各樣的女孩，融匯成同一對，仰頭望他的眸子。 

　　他還是能感受的，面前的女孩一開始有點退縮，但在他幾番口舌催促下，便迎上他的攻勢。他喜歡這樣一來一往的回應，那是無聲的話語，吻得入情之時，能讓兩人暫時脫離此刻，脫離悶熱的空氣、地上枝葉搖晃的影子，連女孩主動跨上他的腰際都是順理成章的。他側過頭吻她，卻被陽光晃了一眼，打斷了思緒。 

　　嘴上未停，他眨眨眼，視線正好穿過女孩的髮梢，與牆邊的少年對上。還看不清少年的表情，就見他的頰邊閃著光。他意識到少年在哭，氣息滯了一瞬，一併喚回女孩的意識。 

　　女孩鬆口，當他是膩了，便順從退開。他的眼再度聚焦至眼前閃爍的眸光，從臉紅到耳根，還依依不捨。他傾身就吻了她的側臉，不知為何，下意識就想為這個氣氛作結。在女孩閉眼沉浸的片刻，他的眼神又飄向牆邊，卻已不見少年的身影。 

　　失落是這樣子的。他的心被兩人的吻填得很滿，卻在很小的角落闢開懸崖，那是深不見底以至於不願直視的谷底。反正，他也只想看著眼前的女孩，他只想忘記剛剛的所有直覺，與烙印。 

　　女孩坐回原處，肩並肩，天氣依然炙熱。她主動依在他的肩，歪著頭像在休息，像共賞一幅晴空。時光駐足此刻的美好，她甜蜜的笑容遲遲未落，直到注意到牆邊少了一抹人影。 

　　「咦，冠軍走了？」她環顧四周，空曠的頂樓總算還給他們一方兩人的小天地。 

　　「真的？」他說了謊，像是在逃避對少年的注意。他一手攬過女孩的肩膀，女孩的身軀嬌小，摟在懷裡剛好，對他的依賴也剛剛好。「那終於只剩下我們啦。」他的頭也輕輕靠著女孩，很喜歡在一起的第二天就有渾然天成的默契。彷彿是個預兆，揭示這段感情會很順利。能一直走到最後就好了。他這樣想。 

　　卻在另一層思緒中，又不禁想起那個少年。吹亂的髮，立於牆邊。 

　　冠軍都喜歡蹺課來頂樓看風景嗎？ 

　　……但為什麼又哭了呢？ 

　　他似乎藉著回想，感受到幾絲少年身邊的孤單與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