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風飛旋之羽◢

18.朋友來探望

「就是個朋友。」 

「只是朋友？」 

你眼神閃躲，後退一步，這些他都看在眼底。他的視線在你身上來回逡巡，似是想找出更多蛛絲馬跡。他的不信任你也都看在眼底。 

是，這段關係只走了幾個月，但你以為這次真的可以長長久久了。現在，兩人沉默，關係裂了縫，可能走錯一步，下一秒就在兩人之間劈開巨大的懸崖。 

當你不回應，更顯背後傳出的低喘張狂。他繞過你，走去關掉電視，放下遙控器的力道能感受到隱隱的怒氣。他在克制，可能，想說服自己，相信你不是故意的。 

「說話。」他落坐沙發，不再看你。你轉向他，盯著他的手不放。撿到你那天，是那雙手為你遮風擋雨，為你擦去眼淚。你還記得掌心的溫度比淚珠炙熱，他像太陽，你不懂詩，但你一直一直想著，那是你所知道的唯一一道陽光。 

「要……說什麽？」 

「解釋啊。」他轉頭，你猝不及防迎上他的目光。他第一次對你兇，而你腦中卻還貪戀著那場雨的美好。他是你的英雄、你的天使、你的太陽，什麼都好。不這樣相信的話，你沒辦法把自己留在他面前。 

你撐不下他的責罵，誰知道他的語氣比風雨更冷。儘管你知道，你得說，不說不行，但你說不出口，為什麼一個男性朋友，要在深夜時分，趁著他不在，陪你在沙發上看兩個男生發生關係的影片。 

這算不算是一點點出軌？儘管你沒這麼想過，你只是…… 

「我……」你嚥下口水，「他說他無聊，過來找我聊天。」 

「然後？」他的眼神是一把利刃。會不會現在講什麼他都不信呢？因為他已經沒辦法相信你了。你開始意識到現在，被情緒控制的你們，並不利於兩人的溝通。 

「我們晚點再說好嗎？」 

「是你還沒想到要找什麼藉口吧。」他起身，站在你面前，身高具有相當的脅迫性。他笑了下，「我提早回來，他看到我就逃走……」 

「不是……」 

不是那樣的。你好害怕，你說不出口。如果要再次承受這種撕裂的痛楚，那天他為什麼不撿隻狗回家就好？他的同情心怎麼可以氾濫到一個男人身上？ 

「你們一起多久了？」他低聲問，你好像看見他的心也開始，粉碎成灰。「你還想耍我多久！」 

「不是那樣的！」 

說出來了。只是因為，你怎麼也不能讓他經歷一樣的痛苦。你根本捨不得讓他皺眉哪怕一瞬。你努力睜眼迎上他的情緒，儘管已有一層水霧，薰得視野朦朧。 

「是、是他說很好奇，他想看，我就挑了一片給他。我原本記得是沒有那麼……那個的。」 

「他不是Gay？」 

「不不不是，」你的頭搖得飛快，「他有女朋友了。」 

他撇開目光，嘆了口氣。你注意到他卸下一身尖銳的武器，如同刺蝟收斂好自己的毛髮，而刺蝟永遠是在受到威脅時才會擺出攻擊的姿態。 

如果是你的行為，讓他感到被威脅了…… 

「抱歉。」你盯著他，多希望他看看你。「我沒有想那麼多。」 

他等你說完，才回望一眼，一瞬間誤認眼前是一隻做錯事的大狗，烏黑杏眼透出多少清純與無辜。眨呀眨的，彷彿眼淚即將滑落。 

他也想到那一晚，當初就是這樣被你的哭相騙走整顆心。他曾經說，不會再讓你哭了，卻發現你看什麼都哭，感動也哭、難過也哭，像是傷春悲秋的林黛玉轉世，一流淚倒也是梨花帶雨。 

他總會吻去你的淚，薄薄的唇瓣逐一烙印其上，要取代你的悲傷，要你的人生有他陪伴只懂得快樂。他總說你笑起來好看，他沒說的，是你哭起來總動人得讓他捨不得，捨不得讓別人看到的那種捨不得。 

他張開雙手，讓你撲進他的懷裡，讓懸在眼角的淚暈濕前襟。他抱住你，哄著你，真摯地跟你說句，對不起，是他太急了。 

「剛剛嚇到你了。」 

你搖搖頭，不知是想說句沒事或是單純的否認。 

他淺淺笑起，拍拍你的背，繼續順著你的呼吸。 

愛情可能就是這樣吧。所有爭吵都出自在乎，但要記得，吵過以後要讓對方知道你的在乎。牽著手走到很久很久的未來，不妨，再說起今天這件大事，已化作遙遠過去裡銘刻在銀河之中的一點小事。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