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風飛旋之羽◢

12. 請再說一次吧？

女孩說話時會越來越小聲的習慣一直沒變。 

第一次被點出這個問題是在熟悉的餐酒館。跟老闆隔了一張吧檯，加上背景音樂是八零年代的流行歌曲，不說得大聲一點根本無法聊天。 

就是這樣，女孩在開口前會提醒自己提高音量，卻總是逐漸轉小。老闆每次只聽見一半，回應永遠都是一句：「什麼？」 

女孩得再說一次，儘管女孩不介意，老闆卻介意了。他說，你知道你同一句話後面幾個字都會越來越小聲嗎？女孩很驚訝，這是她第一次被這樣說，雖然最後就當一個話題隨酒液流過，在體內蒸散出臉上的紅暈。她不太在意這件事，隨口稱讚老闆維持平穩的音量直到最後一個字感覺很厲害。 

直到坐在喜歡的人面前，燈火通明，在酒吧練習的一來一往全然失效。他不是他，工作性質的差異讓一切都難以啟齒。畢竟這不是一個社交場合，平時見面聊個兩句已是最高極限的交流。她都知道，可是她好喜歡眼前的他。因他緊張焦慮，任他反覆躍入腦海的那些時刻都歷歷在目。 

她得問出來，才放得下。幾乎是抱著某種決心，她找好一個話題將了的機會開口： 

「那個……」 

「嗯？」他回，一邊忙碌手上的工作，仍抽空回頭望向女孩，等待她的下文。 

「那個，我可以加你的Line嗎？」 

以為是工作上的需求，結果話鋒一轉是想搭訕人家。女孩揣測他的想法，內心的小宇宙紛亂地像一團解不開的毛球。眼前的他，卻是稍微蹙眉，回了一句： 

「什麼？」 

他沒聽清楚。女孩迅速重複了一遍，就像在酒吧裡總要把同一句話講上幾遍那樣。不過，也只有在如此特殊的場合，她才會記得自己的重複，記得，然後，知道不改不行了，連這種攸關要不要飛波蘭的話都要重複兩次到底成何體統。 

這回，他認真聽，終於聽懂女孩的意思。他笑了下，視線移回工作上，說，讓他想想。 

後續的發展，就留給女孩自己，當一份獨特的回憶吧。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