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風飛旋之羽◢

>2016青峰生賀

>好久沒寫青黃了阿TT青峰生日快樂！願你們一直深愛著彼此，然後，永不放棄對籃球的熱情。

「小青峰，我喜歡你。」

很喜歡，很喜歡你。

段考前一天的放學時間，難得不必在赤司的壓力下到體育館集合，打球前還得先練跑個幾圈、再做些暖身動作。青峰一直對這些按規定來的繁瑣項目很不耐煩，但無奈於無法改變赤司的想法，平常的日子只能盡快做完，再抱著球練起自己喜歡的投籃。

即使學校停掉段考前一週的社團活動，青峰書包裡寥寥幾本課本依然被墊在最下層，接著疊上當期的籃球雜誌，最後是一團亂塞的球衣球褲，瀕臨書包可裝載的界線，這一堆衣料每次都必須先與拉鍊爭執一番，才能被好好地收進去。

當放學鈴響，教室一瞬間爆出喧鬧聲，吵醒角落睡了一個下午的青峰。有別於其他人正收著要帶回家讀的書，青峰打從心底不在乎隔天要段考還是比賽，打著呵欠第一個步出教室，照慣例要到男廁去換上平時訓練的球服。

卻在廁所門口目擊了某個人被告白的現場。

「涼太君，我、我喜歡你很久了……請、請你……」

看上去是學妹的女生在黃瀨面前頭低得不能再低，雙手奉上一封櫻粉色的信。洋溢著青春夢幻的場合讓青峰開始思考該不該迴避他們，連他這麼粗神經的人都看得出女生緊張害羞的程度，這時候多一個看到告白過程的路人大概不太好。

何況會是個告白失敗的過程。

在黃瀨後方青峰看不見他的表情，但瞥了幾眼女生的樣貌就知道這不是黃瀨喜歡的類型。好幾次打著籃球，青峰有意無意中聽著黃瀨對當天哪場告白的碎念，也早已略知一二。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他想起他曾順口問過一句。

「嗯……像小青峰這樣的？」這是對方當時的回答，眼中還閃著一如往常的憧憬。

「啊？說這話你噁不噁心？我問的是喜歡的女生。」而他也一如往常的，只會潑他一桶冷水。反正他知道這才不足以澆熄他追逐自己的熱情。

「那我沒想過耶……可能等遇到了才知道吧。」

自從知道了他的回答，青峰沒敢再問過黃瀨關於愛情方面的事。

結果他還是目睹了整段告白失敗的過程，真的只是因為結束得太快，在還沒到廁所也還沒經過往另一間廁所的岔路前，那嬌小的女孩子硬是把信塞進黃瀨懷中後，就哭著跑開了。

「又是告白？」青峰在他身後出聲。

「小青峰！怎麼會在這？」黃瀨著急地轉身，握著情書的手下意識擺到身後。

「不用藏了啦。」青峰繞過黃瀨走進廁所，「雖然我也沒興趣知道，不過剛剛都看到了。」

「是喔……那，小青峰等等是要去打球嗎？」

「嗯。」聲音在廁所的隔板間撞擊，迴盪成更低沉的回應。

「我也要去！小青峰等我，我去拿書包！」

「你有帶球衣嗎？喂！」

急促而興奮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青峰推開門後果然已經空無一人。

青峰只是撈起書包背帶掛在肩上，雙手插進球褲口袋逕自往籃球場前去。對他來說，籃球能多打一秒是一秒，他才不願意留在這白白浪費能打籃球的時間。

「小青峰……失約……」黃瀨扔下書包，雙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喘氣。調整呼吸之餘不忘責怪讓他跑了好幾個地方才找到人的罪魁禍首。

「才沒答應你啊，別亂說。」

「為什麼不在學校打啊！」從書包挖出剛從販賣機買來的礦泉水，大口灌下。黃瀨珍惜著沿食道滑下、於五臟六腑蔓延開的沁涼感，但也不禁難過在打籃球前就已經把體力耗去這麼大半。

「明天考試，在學校打會被老師唸啦。」

「喔……那為什麼、」

「好了，別吵。你這樣還有力氣打籃球嗎？」

黃瀨的臉和頭髮全是汗水，白色制服濕得都能稍微看見腹部的肌肉線條。如果不問可能還不知道誰才是已經打籃球打了半小時的人。

「當然有！」撿起書包放到青峰的書包旁邊，黃瀨迅速開啟兩人戰局，一邊模仿青峰的動作，一邊用改良過的技巧反制他。即使抄球、假動作都被看穿而失敗數次，笑容依然引領著他一往直前。

朝青峰，全力奔跑就對了。

這是他的信念，強烈得青峰都懂。所以青峰才會認為，黃瀨的夢想只有一個，就是超越自己。

「欸，穿皮鞋的小心點。」

「別擔心，看好你的球！」黃瀨找到機會，向球預定的行進軌跡用力拍下，卻還是被青峰看穿、反身閃過而撲了空。

「你才別擔心。」他留下一句，附上微笑。

「小青峰！」

跟著青峰跳起，黃瀨雙手高舉，試著要蓋下青峰這記完美的射籃。

「你沒比我高，彈跳力也不夠，不如先去搶籃板吧。」

青峰單純只為了指導，讓他找出適合自己的作戰方式，但聽在黃瀨耳裡就是一陣酸，更激起他的不服輸。

「我一定會贏過你！」

「我等著。」

青峰再次笑了，他再次深刻地烙印了黃瀨的夢想，以為就這麼簡單。

直到在他落地、球穩穩地入了籃框後，身旁卻坐著一個掙扎著要站起來的傷兵。

「黃瀨你……」

「小青峰、我可以……嘶……」疼痛讓他收回未說完的話，雙手緊緊壓著右腳踝，開始毫無章法地搓揉著傷處。

「別動！」青峰彎下腰撥開黃瀨的手，「你在這坐著，先把鞋子脫掉，我去買冰塊。」

「好……」

黃瀨目送他匆忙地沿著人行道跑遠，直到背影轉進巷弄後消失。昏黃的路燈把這一幕照得溫暖而朦朧。

像在拍一場電影，像英雄救美般的結局，可惜英雄無意，而他更不符合英雄心中的美女。

如果這是一場電影，那就是開始便注定走向悲傷的結局。

「小青峰……我喜歡你……」那朦朧或許是眼眶泛起的淚，而喃喃自語無可避免地多了幾分哽咽。

很喜歡，很喜歡你……

青峰回來前他收好自己的情緒，這對一個身兼演員的模特來說不算太困難。他仔細抹掉眼角殘餘的淚水，用衣袖擦去淚痕，咬牙脫下鞋子的同時，一雙球鞋與一袋冰塊正好闖入了視線範圍。

「還會痛嗎？」

「還好。」語畢，黃瀨蹙眉，動作跟著頓了一拍。接收到青峰的懷疑，只好坦承：「還有點痛……」

「給你，先冰著。」

「嗯，」黃瀨依言，冰涼的刺激掩蓋了疼痛，「謝謝小青峰。」他笑著道謝。

「那時間也差不多了，你怎麼回家？」

「我姊應該可以來接我。」黃瀨把冰塊換了角度，「小青峰要繼續打嗎？」

青峰搖頭：「我等你打完電話，如果有人接你我就回家了。」

「嗯。啊……我把手機放在書包。」黃瀨看著球框下的兩個書包，在他兩三米之外。

「我去幫你拿。」青峰起身上前，拉開書包拉鍊，映入眼簾的卻是那封記憶猶新的情書。

「你看了嗎？」他拿出信在黃瀨眼前晃了晃。

「沒有，等等要丟了。」

「那我幫你丟吧，我可以看嗎？我這輩子都還沒收過情書。」

「嗯，好啊……」

「啊，你的手機。」一道拋物線，手機落在黃瀨掌中，分毫不差。

「謝謝。」瞥了一眼正興致勃勃地拆信的青峰，黃瀨撥起電話。耳邊貼著一成不變的嘟嘟聲，目光則再次放回青峰身上，忍不住想觀察他看信的反應。

「啊，姊……沒事啦，就是不小心扭到腳了……嗯，不能走……姊你可以來接我嗎？……在學校附近的籃球場……好，沒關係……謝謝，拜拜。」

「我姊說會來接我，不過要久一點。」

「嗯。」青峰專注於信的內容，甚至微微皺起眉頭。

「呃……信裡面寫了什麼嗎？」

「你自己看吧，然後我等你的解釋。」

黃瀨有點擔心地接過信紙，娟秀的字體不知將帶來何種不詳的訊息。

＂……雖然我知道你是喜歡青峰學長的，不過我還是想跟你說……＂

黃瀨折起信紙，收進口袋。「我還是自己丟就好。」

「這是真的嗎？」青峰不打算被他模糊焦點。

黃瀨不做回應。盯著扭傷的腳踝，再抬起頭時只是凝望青峰不存在的遠方。

「黃瀨，我再問一次……這是真的嗎？」

他這才讓視線對上青峰的靛色的眼眸，發現自己準備了這麼久，到頭來還是脆弱得讓淚水盈眶，讓眼前認真的青峰剎那間被模糊了形影。

「是不是真的又怎麼樣呢……」黃瀨哭著說，「……你是真的在乎，還是只是好奇？還是你覺得……這樣很噁心……」

「我……」

「你先回家……拜託，你先走……」

他還沒準備好面對即將失去的一切。

青峰背起自己的書包，把黃瀨的書包放在他的身側，隨後踏上歸途，沉重的背影於同一個巷口再次消失在黃瀨眼前。

如果他的夢想，從一開始就不只是贏過他。

「五月！我跟妳說，今天黃瀨他……」

「跟你告白了？」

「不是、是他……等等，妳怎麼會知道？」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青峰一邊還在消化整理今天接收到的龐大資訊量，一邊等待話筒另一方的回答。

「哦，小黃之前有跟我講過，還要我先別跟你……」更慢一步才整理好頭緒的桃井更吸了一大口氣，「所以他還沒跟你告白？慘了，小黃知道了一定會生氣的……」

「我不會跟他說啦，因為今天放學我們去打球……」青峰從黃瀨扭傷腳，到看完情書後的反應全都如實交代了一次。

「所以，我剛剛也有在想，他會不會……」話語便斷在中央，要青峰講出他的猜測還是有點彆扭的事。「話說回來，所以這是真的？」

「呃、嗯……對啊。」想著黃瀨雙手合十，再三請求自己千萬別說出去、更遑論跟當事人洩漏，那一刻在咖啡廳柔和的燈光渲染下讓她沒多想便點頭保證；如今即使是青峰先猜到了黃瀨的心意，要她做出近似違背約定的事，心底還是隱約摻著不少罪惡感。

「果然……」

「阿大，你喜歡小黃嗎？」抱持著關心從小到大的朋友與一點想聽八卦的本質，桃井還是決定問了一直想確認的事。

「這就是我想問妳的，要怎麼知道……喜不喜歡他？」

話語方落，耳邊傳來桃井忍不住的輕笑。

「不要笑啦，我自己也想了很久好嗎。真的想不出來才來問妳的。」

「抱歉抱歉，」即使笑聲依然在話語中綿延不絕，「我覺得你喜歡他。」

「為什麼？」

「因為你很在乎這件事啊，」桃井的語氣轉趨認真，「你不覺得，你有點太關心他的感情了？」

「會嗎？」

「嗯，而且不只是感情，依我看來只要是小黃的事你都很關心。」

「……會嗎？」青峰皺眉，思考桃井話中的真實性。

「不然，我問你一件事。」

「嗯。」

「如果他親了你，你的反應是什麼？」

「……」

「喂？阿大？」

青峰掛了電話。一手蓋著臉，不可置信方才第一個湧上心頭的情緒。

「小青峰！等等要考試，你要去哪……」從被教室裡喊出來到現在，這一路上青峰沉默地抓著他的手腕。眼見下一科考試鈴即將響起，黃瀨終於忍不出出聲詢問。

「去頂樓，我有事情跟你說。」

「等等、如果這次再考差了，小赤司不會饒過我們的……」

「昨天在籃球場的事。」對黃瀨的提醒置若未聞，「我覺得你應該不想被別人看到。」

青峰推開頂樓的鐵門，強烈的陽光在鐵欄杆上映出刺眼的反光。踏在長時間受熱的水泥地上，兩人彷彿幾分鐘內就會被烤成人乾。

繼續拉著黃瀨來到陰影下，在不算寬敞的區域並肩向後靠牆，一同望著清澈的藍天，青峰率先開口。

「昨天，桃井問了我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她問我，如果你親了我，我的反應是什麼。」

黃瀨的臉一瞬間通紅，「那……你說什麼？」

「我沒回答，所以……」

「所以？等等，小青峰、」狹窄的屋簷下退不了幾步，他貼上他的唇。

啾。

「今天來找答案。」青峰在耳邊輕訴。

「黃瀨，我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