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全神貫注之時,後方的自己會有無限的可能。
他相信,目光聚焦之處,前方的排球會穩穩落在拳上。
相信著,唯有相信自己,才能被烏野相信、被他相信。
要做到百分之一百不能失分,才有資格懷抱得分的希望。
讓他能放心地進攻,是自己守護於此最大的使命。
你是山稜線後方升起的朝陽,滿懷著得分壯志照亮整片蒼芎。
我是在溪谷後方沉沒的落日,用變幻莫測的餘暉拯救被你錯過的分數。
在球還沒落地之前,比賽還沒結束之前,落日會盡他一點點的光芒守護每一分,直到最後。
守護的重量
△ ooc注意
▲ 不是BE
△ 安安生日快樂//
▲ 那麼,請往下食用↓
被旭殺出的球,需要幾秒才會來到場後?為了最高的機動性,西谷連一秒都不能多想。球飛到哪,就跑到哪,就救到哪。
又一次來到對方的臨界點,雙方的分數落差不大,往場後飛來的球,一旦落地,比賽便會結束。西谷幾乎反射性向球側身跳去,手握成拳充當球的落點,沒時間分心想些輸贏的問題,只要能碰到球,就是他唯一的想法。
明明來的是發殺球,時間卻似乎慢了十倍,他與球爭著看誰先佔據那球場的一隅。估著球的速度,眉頭卻是愈加緊皺,熱可可色的瞳眸在望著球過了王牌頭頂後也冷了一半。確實,先落地的是拳,緊接著快速落在離拳頭幾公分處的,是球。西谷那對圓亮的鳳眼注視著球皮砸下木質地板的一瞬,紮紮實實的響聲回蕩整個球場,回蕩在每一位球員耳畔。
哨音還沒吹下,重重的一聲先一步刺進拿著應援布條的粉絲心中,告訴他們:烏野輸了,因為自由人沒接到球。
而對手的看台上掌聲如雷,歡呼聲持久了好長一段時間。
他建立起整個隊伍的希望,卻也帶給他們如此厚重的失望。西谷趕忙地爬起身,抬起頭的剎那與東峰四目相交,他還沒想過該怎麼承擔全隊不可能對他說出的失落感,光是東峰一個人,咖啡綠的眼底下毫無責怪的難過,就令西谷產生深深的愧疚。
「對不起!」西谷大喊,聲音與拖長的嘹亮哨音交織,蹙著眉向大家鞠躬。
「沒關係的,別放在心上。」澤村先開了口,走到西谷身旁拍了拍他的肩,「繼續努力,再來贏回這一場!」
「是的!」
隨後西谷跟著眾人歸隊,與另一方相互握手,再一起走到場邊的休息區。
回到了烏野,在車上剛醒來的西谷,才映入眼簾的便是紅橘色的天空,扁扁長長的雲朵緩緩漂著,遠方的夕陽將要沉入谷底,模樣也似是無精打采地。
原地解散一聲令下,隊伍中最強的誘餌就跑到了西谷身旁。
「西谷前輩,一起走吧?」
西谷望了眼眾人,他們早已聚在巷口等著自己出發。東峰也在那群人之中,因身高的緣故算是比較顯眼的一個。
「我有東西忘在體育館了,我回去拿一下,馬上跟上你們。」
「好──」翔陽蹦蹦跳跳地回到了人群中,自遠方看來像是在傳達這件事,不久後他們一個個都走進巷子,在西谷的視線範圍內消失。東峰在跟著轉進巷子前瞥了他一眼,視線對上的瞬間一股被懷疑的感覺竄升西谷心頭,他下意識的移開目光,逃避似地往體育館快步走去。
「我突然想起也有東西忘了拿,你們不用等我跟西谷了。」才踏入巷子的第一步,東峰便喚住了前方的隊友們,跟他們一一道過再見後,轉過身,步伐的方向也是跟西谷同一個目標。
「啊……」原本跑動起來的身體倏地煞下腳步,停頓沒多久,東峰換了方向,衝進離體育館最近的一家冰店。
-
這樣到底還算什麼守護神?
只差幾公分了,如果跳得再遠一點,烏野是不是就不會輸?
日向、影山,那些後輩們,還有田中他們,還有旭……他們是這麼相信我,但是如今,我還有沒有給他們信任的價值?
西谷縮在休息室的牆角,唯一光源,窗外的夕陽已消逝無蹤。
一片漆黑,自己一人,想著一切,他不自覺地把思想推進負面的深淵。
「大家的背後,由我來守護。」
因為背後有自由人的守護,就不用擔心了。
相信他吧。
很靠得住呀。
在全然的相信之下,一句守護的重量是幾斤幾兩?為何如今會壓垮自由人最重要的信心,重得擔不起,反倒讓他成了拖垮隊伍的一個角色。
──「交給我吧。」曾經承諾過的言語,卻無法被實踐。西谷無力地把自己縮成一團,手臂環抱雙膝,獨自在黑暗的否定詞中越陷越深。
對不起,辜負了你們的相信。
對不起,旭,對不起……
「阿谷!」
門縫亮起一道光,體育館的燈不外乎是被出聲之人全打了開來。
腳步聲由遠而近,直到休息室的門前停下。
門把被用力轉了幾次都沒能順利打開,紛亂急促的敲門聲刺痛雙方的耳膜。
「阿谷,你在裡面嗎?」
東峰朝休息室內大喊,內心早已肯定答案是無庸置疑的。
「可以開門嗎?阿谷、阿谷!」
敲門聲持續著,一方的緊張對應另一方的低潮,像冷戰一般的僵持誰也不讓誰。
冰棒棍的尾端被東峰狠狠捏在手中,到了休息室的門前沒多久,塑膠外包裝上的一層霜已開始融成水珠,隨著東峰的動作搖搖晃晃地滴落在地板。
砰砰砰……
冰棒棍下那一個個深色的圓點,最終聚成了一片大圓。
砰砰砰……
額前的汗珠浮現,灑落,貼著後背的淺色衣料也是濕了一片。
砰砰砰……
熾熱的夏季,悶熱的天氣沒擊倒盼著見他一面的堅持。
「阿谷!」
幾分鐘後,像炮火連篇的敲門聲終於停止。
西谷抬起頭來,視線盯在門上差不多是對方眼睛的位置。
東峰用通紅的指節在門板上扣了一聲,貼近門邊輕喊,「阿谷……你開門好嗎?我好怕你在裡面出了什麼事……」
一切好像都變得不重要了。
那些信任,那些守護,那些責任,那些失敗,那些害你蹲在牆角自顧自地難過的因素,都變的不那麼重要了。
因為現在,你所重視的人正被你拒之門外,擔心你到一種哀求的程度。
而他還是個被你視為王牌的人。
你說,你要一直在他背後守護直到最後的人。
西谷站起身,沒顧得拍下身上的灰塵,三步併作兩步趕著來到門邊,替東峰轉開了門把──
迎面而來的亮光有些刺眼,西谷反射性地瞇起雙眸,還來不及準備,略顯嬌小的身軀便一把被人攬進了懷中。
「旭……」
西谷在他的胸膛上輕聲呢喃,鼻腔盡是被汗味覆蓋,微悶的空氣不斷加熱室溫,當兩人緊貼,西谷夕被屬於東峰旭的溫度與氣味纏繞包覆之時,熱氣似乎燒紅了雙頰,萬分羞赧地他低著頭便不敢再抬起。
胸腔回蕩著,不斷跳動的響聲愈加劇烈,西谷第一次如此清楚地聽著東峰的心跳聲,咚咚、咚咚,一下、一下,漸漸地,原本乾淨的律動混進了第二部曲,雜音在主旋律間交錯穿插,同樣是心跳,卻是源自更加不穩定的──自己的心臟。
「阿谷……是因為下午的比賽才躲在裡面的嗎?」
東峰的胸膛在說每個字時傳來的共鳴,對西谷來說都是全新的感受。他逐漸適應了待在他懷中的感覺,雖然在這種天氣下確實是悶熱了點,不過自己除了有些緊張之外,他不排斥這樣被他抱著,聽他說話。
「嗯,」
談回了西谷情緒低潮的話題,雙方的注意力都專注在對話上,心跳也緩和了些。
「不過自己想想之後就好多了。」
「真的?」東峰放開攬住西谷肩膀的手,退開一步,望著他的眼眸,希望藉著這般確認得到一個真實的答案。
「嗯,真的。」西谷以微微一笑回應。他還是在東峰的注視下順利說了一半的謊,比較不重要的那一半。因為心情好起來了是真的。
「啊──我還想說帶了嘎里嘎里君給你,你吃了會比較開心。」提起塑膠包裝的鋸齒狀一角,一袋蘇打味的糖水停在兩人之間,印著「嘎里嘎里君」的那一面不知是否有意朝著西谷。「啊,都融掉了。」
「沒關係啦,再去買就好了。」西谷滿足地伸手接過,即使它不再有食用價值,東峰在此物上寄託的想法就已令他高興至極。
皎潔的月色下,他倆一同離開雜貨店,各拿一枝冰棒拆開便送入口中,沁涼的蘇打味在口中蔓延,消去一身暑氣。在他們狼吞虎嚥的啃咬下,才出了店沒幾步路,兩人手中皆只剩下一枝冰棒棍,西谷索性將它叼在口中,也省去要用一隻手捏住的麻煩。
「阿谷。」
「嗯?」咬著冰棒棍,西谷稍稍轉頭,拉高單音節的尾音詢問身旁的人。
「那個融化的嘎里嘎里君我幫你丟掉吧。」
在經過體育館及雜貨店的垃圾桶時都沒見西谷要丟,東峰想著是不是他太想吃冰而忘記丟掉這袋糖水了。
西谷拿下嘴上的冰棒棍,「哦,我沒有要丟。」便笑著婉拒東峰向自己伸來的手。
「為什麼?」
「因為……」它對自己來說很特別?那接下來該怎麼解釋啊。
話語突兀地就此打住,西谷後悔著為什麼一開始不趕快丟了它,旭擔心自己的一舉一動放在腦中回想就好了云云。
「啊、那個,我拿回家冰過就可以吃了!」
「太麻煩了吧,想吃的話再回去買一枝?」
「不、不用了,不要浪費嘛。」
「反正冰過也很難吃,走啦,沒錢的話我請你?」東峰倒是覺得西谷不肯丟掉的原因是這個。
「好……謝謝學長……」對於解釋的無能為力使西谷只能乖乖跟著東峰踏上返回雜貨店的道路。
這一種情感置於男生之間,還是藏在朋友的關係底下比較安全。
「阿谷!追不上我的話就沒得吃囉!」
「喂!旭!」
西谷看著東峰衝刺出去高大背影,也擺起手刀,揚著笑容玩起追逐戰。
那是從意識到旭對自己的重要性開始,就沒打算過要說的事。
Fin.
飛翎
2015.0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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